我们生而为人,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,在这落满斑驳的红尘,是否早已抛却了最初的真。我们都有一副属于自己的皮囊,无法拒绝,无法摆脱,皮囊下是我们那颗充满犹豫、痛苦、欲望、爱憎、悲愤和梦想的心灵,每当我们忘忽所以,被皮囊所迷惑的时候,它就会隐隐作痛,它会告诉我们接下来的故事该如何走,走一步,再走一步。别让肉体再折磨它的灵魂,卸下防备的皮囊,用心去感受诗和远方,慢慢的学会生活,学会在这错综复杂的世间,找到原本属于你的平凡。
这是一副“温暖的、逸乐的、疼痛的、脆弱的、可耻的皮囊。”在一个最普通的小镇,九十多岁的阿太送走了五十多岁的女儿,她没有哭,满是寿斑的脸竟然轻微地展开,因为她说她舍得。生命本就是一场旅程,我们匆匆而过,没有痕迹。后来的我,踏上外面的世界,每次感到烦恼的时候,总是愿意回到家乡,和阿太讲讲我的惆怅。乡村的日色依旧很慢,一杯茶足可以消磨整个黄昏,展开那岁月雕刻出的层层叠叠的皱纹,我竟莫名其妙的释然了许多。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早上,母亲打电话说了阿太的事。她最后还是离开了,我的眼眶总是太小,容不下太多的泪水。那一刻,我明白了阿太的生活观:“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,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了。”是啊,肉体注定是要承受痛苦的,如果你的肉体贪图安逸,那受伤的只有你的灵魂。
“我想象着,那一座座房子里住着的不同故事,多少人过去的影子在这里影影绰绰,昨日的悲与喜还在那停留,想象着,它们终究变成一片尘土飞扬的废墟。”在这个被重新规划的小镇上,生活着我们这悲惨而又幸福的一家。质朴坚毅的母亲为了照顾半身不遂的父亲,忍受着生活所带来的不易与痛苦。她有一个信念,那就是可以建一所房子,以建筑的形式,骄傲地立在那里,她是为了父亲,为了这个家在小镇的“地位”,为了一口气。在面临建好以后不久便要被拆掉的命运时,她依然坚持着,全家吃着捡来的蔬菜,过着有苦难言的日子。
“那个曾经安放存款和老鼠药的木桌还在,木桌斑斑驳驳,是父亲好几次发脾气用拐杖砸的。只是中间的抽屉还是被母亲锁着。我不知道此时锁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。”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,我一点一点地看,像看一个熟悉却陌生的亲人,它的皱纹、它的寿斑、它的伤痕。多少年以后,我们又不知在何处漂泊,在这擦肩而过的瞬间寻找我们人生的结果,我无法逃脱,逃脱这命运的颠簸,远方小镇的滋味无法言说,然而它却成了我一生的遗憾和蹉跎。
“人潮终于散去,父亲这才露出真实、窘迫的样子。”看着这个被疾病折磨近乎陌生的父亲,我的脑海中开始搜索,想找回以前那个讲话很大声,动不动脏话满口,在亲戚面前摆出一副江湖大佬样子的父亲,却一直找不到。生活本如戏,我们都是自己的主角,他凭借着自己还有可能康复的信念支撑着,不断地“挪动”着他那僵硬的身躯。“我至今感谢父亲的坚强,那几乎是最快乐的时光。虽然或许结局注定是悲剧,但一家人都乐于享受父亲建立的这虚幻的秩序。”一场台风来了,我们原本可以维持的现状被打破了,“我可以看到,挫败感从那一个个细微的点开始滋长,终于长成一支军队,一部分一部分攻陷他。但他假装不知道。
我们也假装不知道。他已经察觉。这种没被戳破的悲伤,像发脓的伤口一样不断淤积、肿大,慢慢地,控制不住,伤感有时候会喷发出来——”。父亲到底还是走了,同样的梦境里都是父亲,海风依旧是那么暖,阳光、沙滩、散步的人们。我们在自己的哭泣中来到这个世界,又在别人的哭泣中离开这个世界,在这个充满奇妙的过程中,或欣喜若狂、或悲痛欲绝,我们只有尽一切可能好好体会这个过程,才能不枉我们这趟生命的旅程。
“医院一楼是门诊大厅和停尸房。可以随意打发的疾病,和已经被疾病废弃的身体,比邻而居。生和死同时在这层盛放。”生与死往往相伴而行,“在这里,灵与肉的差别第一次这么清晰。在这里,他们第一次像尊重自己的情感和灵魂一样,那么尊重自己的肉体。”在医院里的时光,我早已习惯了在生与死之间游荡,我依次穿过拥挤的人群、暴躁的声响,和潮湿的汗味,但我享受这种人间的味道。父亲在那里躺着,医院里也有自己的快乐,圣诞的烟花绽放,人间的离别又添几分惆怅。身残志不残,与上天做赌,胜天半子。
“你问我,要去的地方有多远?我回答你,比你看得到的最远处还遥远……”。一个名叫“世界”的乐队成立了,厚朴在用务虚的方式活出自己想要的精彩,他不怕失败,然而他的所做所为却抛开了现实的一切,空谈人生、空谈理想,也许在他眼里青春是用来挥霍的,尝试一切的不可能,挑战一切的挑战。可最终的尝试还是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,他被学校退学,流浪不久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。我经过了漫长的奋斗终于在北京立足,在外漂泊的游子,总是有种莫名的失落,每当脆弱无助的时候,第一反应便是回家。
“老的人更老了,新的人不断出来,看着一个又一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老人,成了你下次来祭扫的那座土堆,一个又一个与你同根的小生灵诞生、长大到围着我满山路跑。心里踏实到对生与死毫无畏惧。”工作多年的我,最后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回家,在这里到处都是我熟悉的街道,每一块儿石头都认识我,我也认识它们。还是下雨天的石板路,还是庙宇里醇厚的沉香,“我终于回来了,还是找到了那条永远属于我的小巷。”
世界都不大,我可以哪里都不去,我可以一直陪着你,直到你死去。看了蔡崇达的《皮囊》,我也曾认真地想过,自己是否也可以活得无所顾忌、畅快淋漓。故事该如何开始,又该如何结束,我无从想象,也无法想象。梦想的力量,有时候也会荒唐,命运将我们玩弄于股掌,但我们也从玩弄中得到了成长。我知道,我无法去改变生活给肉体的折磨,但我会努力让灵魂得到安歇。在并不是很遥远的地方,有我触手可及的梦想,那里有熟悉的声音在回荡,有一条河流,有一座木屋,让我的灵魂得以安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