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接近下午5时了，太阳依然是高照西天，春光无限。站在东侧阳台上由西向东望去，东山的轮廓线格外清晰，葱郁叠翠。我决定下楼到小区范围内的秦淮河边走一走，因为从东山桥到盛泰桥这一段的河堤毕竟有近千米的长度，说是散步也罢，说是解闷也行，总之，在抗击新冠疫情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日子里，戴着口罩出门的频率肯定要比以前高，何况天气已愈来愈温度高了呢。
尚未登上河堤，我被河堤上出现的一溜烟石楠花组成的花墙所吸引。这种树种很奇怪，我以前一直误以为是冬青树，因为它在冬天也是绿叶茂密的。后来发现，到了春天长新叶子的时候，它冒出来的叶片全部呈现红色，整个树冠厚厚一层罩在不算太高的树身上，像无数激情燃烧的火炬；但在大约十天左右后，树冠开始由红变绿，与树的原色融为一体，通体碧绿。谁知就在这红绿转换相间的过程中，石楠树竟然还会开花！石楠树开始开花时，是像雪花一样在树枝间绰约可见，后来竟然成雪球状从树丛中脱颖而出，其花朵虽没有绣球树花那般大小，但其白洁的程度别无二致。我走进石楠树组成的花墙边，侧身观望，似波涛白浪在向前涌动，蔚为壮观。这是春天这位丹青高手奉献给人世间的又一幅杰作。
是花总得有花的味道，但花的味道又千差万别，并不是所有的花都能散发出香味。有的树在开花时会芳香四溢，如腊梅树，如桂花树；有的树在开花时，散发出的是淡淡的清香，如梨树，如石榴树；有的树在开花时，散发出来的虽然浓烈，但却有点怪异，石楠树开的花就是如此。石楠树花虽然白白净净，又大又密，但闻起来总感觉有一股草腥味。正因为如此，我没有发现有人去摘石楠花，也从来没有发现石楠树的叶子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，特殊的气味是石楠这种植物用以自保的武器。
我沿着河堤向前走着，发现因疫情对住宅小区封闭式管理而搭建的围挡还在，车辆肯定是无法进出的，但人员能否自由进出呢？走近一看，果然新开了一个供人们进出方便的口子，经寻问保安师傅，说可以出去。哇，我高兴得差点叫出来，我终于可以过河散步了。
往日散步，主要是围绕着秦淮河的东山桥与盛泰桥两岸之间进行循环，因为河对岸在两桥之间，建设有临河空中栈道，散步空间大，距离长，而且一侧是堤岸景色，一侧是河床及坡道绿化景色，可以在栈道上散步，也可走到河床边散步。我大步流星地上了桥，向河对岸走去，想见一见久违了的河对岸景色。
走上栈道，踩在偶尔发出“嘎吱”声的塑胶压缩木板上，感到步伐也轻盈了起来。堤岸上的垂丝海棠花树、樱花树们早已是花儿射了，我只能在长满绿叶的树身上还能偶尔发现花儿们留下的痕迹。植物是有生命的，这几年，我每年春天都来仔细欣赏花儿们的美，有时还会同花木护理师傅们唠嗑几句。今年的春天，我确实是来迟了，往日那番姹紫嫣红的美丽景色只能在脑海中幻现了，只能等待明年的春天了。
走下栈道，在河堤与河床之间的一大片区域内，各色贴地生长的花草已经将这里织成了巨型绿色地毯，临近水边的芦苇与芦竹在拔节生长，已呈旺盛之势，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方已经长出尺来高的菖莆草。但当我用手机上的“形色”软件进行扫描时，显示出来的却是“鸢尾草”三字，我瞬间对自己原来的记忆产生了怀疑，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草呀，我都称它们叫“菖莆”。我继续向前走着，还是在这方草地上，终于发现了两朵小*花，再用“形色”来分辨时，竟然真的出现了“*菖莆”三字！再回首这片可爱的绿地，究竟是生长的“鸢尾草”，还是生长的“*菖莆”？我真的糊涂了。
有一位先生从我对面走来，大家都是“随手拍”一族，可能他也看出了我的疑虑，在走完这段路程后又返回来，与我主动搭讪起来。他告诉我，这两种花在叶子的形状上有细微区别。由于不是搞花卉栽植专业的，仅凭我这凡胎肉眼外行，还真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。通过手机网络搜索，发现“鸢尾草”和“*菖莆”开的花都是像眼前盛开的花儿一样，嫩*嫩*的，像小蝴蝶一样在飞呀飞。
花自开落不为名，花的名字都是由人给起的。我非专业研究人士，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每一朵花姓甚名谁呢？只要它们能够让我们继续感受到春天的美就足矣。我为今天过河散步不虚此行而感到快慰，因为我又觅得了秦淮河边春天的那一朵小*花。
有诗赞曰：百花争艳只为春，花开花落花留痕。人道三春芳草劲，还看菖莆石楠芬。
年4月15日于金陵四合斋
作者束有春，文学硕士，研究员。长期从事我国文化史研究和文化遗产保护，出版《感知风骚时代》等学术著作多种。现为《炎*文化》杂志副主编。